我心中的白居易之（四）醉吟先生诗酒飘香
发布时间：2018/6/10 13:38:09 作者：河南省白居易故里研究会
四 醉吟先生诗酒飘香
白居易在67岁时写有《醉吟先生传》，把醉吟先生刻画得活灵活现。全文如下：
醉吟先生者，忘其姓字、乡里、***爵，忽忽不知吾为谁也。宦游三十载，将老，退居洛下。所居有池五六亩，竹数千竿，乔木数十株，台檄舟桥，具体而微，先生安焉。家虽贫，不***寒馁；年虽老，未及昏耄。性嗜酒，耽琴，***诗，凡酒徒、琴侣、诗客多与之游。游之外，栖心释氏，通学小中大乘法，与嵩山僧如满为空门友，平泉客韦楚为山水友，彭城刘梦得为诗友，***皇甫朗之为酒友。每一相见，欣然忘归，洛城内外，六七十里间，凡观寺、丘墅，有泉石花竹者，靡不游；人家有美酒鸣琴者，靡不过；有图书歌舞者，靡不观。
自居守洛川泊布衣家，以宴游召者亦时时往。每良辰美景或雪朝月夕，好事者相遇，必为之先拂酒罍，次开诗筐，诗酒既酣，乃自援琴，操宫声，弄《秋思》一遍。若兴发，命家僮调法部丝竹，合奏《霓裳羽衣》一曲。若欢甚，又命小***歌《杨柳枝》新词十数章。放情自娱，酪酊而后己。往往乘兴，屦及邻，杖于乡，骑游都邑，肩舁适野。舁中置一琴一枕，陶、谢诗数卷，舁竿左右，悬双酒壶，寻水望山，率情便去，抱琴引酌，兴尽而返。如此者凡十年，其间赋诗约千馀首，岁酿酒约数百斛，而十年前后，赋酿者不与焉。妻孥弟侄，虑其过也，或讥之，不应，***于再三，乃曰：“凡人之性鲜得中，必有所偏好，吾非中者也。设不幸吾好利而货殖焉，以***于多藏润屋，贾祸危身，奈吾何？设不幸吾好博弈，一掷数万，倾财***，以***于妻子冻馁，奈吾何？设不幸吾好***，损衣削食，炼铅烧***，以***于无所成、有所误，奈吾何？今吾幸不好彼而目适于杯觞、讽咏之间，放则放矣，庸何伤乎？不犹愈于好彼三者乎？此刘伯伦所以闻妇言而不听，王无功所以游醉乡而不还也。”遂率子弟，入酒房，环酿瓮，箕踞仰面，长吁太息曰：“吾生天地间，才与行不逮于古人远矣，而富于黔娄，寿于颜回，饱于伯夷，乐于荣启期，健于卫叔宝，幸甚幸甚！余何求哉！若舍吾所好，何以送老？因自吟《咏怀诗》云：抱琴荣启乐，纵酒刘伶达。放眼看青山，任头生白发。不知天地内，更得几年活？从此到终身，尽为闲日月。
吟罢自晒，揭瓮拨醅，又饮数杯，兀然而醉，既而醉复醒，醒复吟，吟复饮，饮复醉，醉吟相仍若循环然。由是得以梦身世，云富贵，幕席天地，瞬息百年，陶陶然，昏昏然，不知老之将***，古所谓得全于酒者，故自号为醉吟先生。于时开成三年，先生之齿六十有七，须尽白，发半秃，齿双缺，而觞咏之兴犹未衰。顾谓妻子云：“今之前，吾适矣，今之后，吾不自知其兴何如？”
《醉吟先生传》首先告诉人们，白居易的爱好很多，“性嗜酒，耽琴，***诗，凡酒徒、琴侣、诗客多与之游。游之外，栖心释氏”。还告诉人们，他尤其爱诗酒，“好事者相遇，必为之先拂酒罍，次开诗筐”，而且要玩就玩个痛快，“放情自娱，酪酊而后己”，“兴尽而返”。对于“妻孥弟侄，虑其过也，或讥之”，他先是“不应”，“***于再三”就据理抗争。
《醉吟先生传》还特别流露出自己的心态，就是不攀比，很知足。他说自己：“才与行不逮于古人远矣，而富于黔娄，寿于颜回，饱于伯夷，乐于荣启期，健于卫叔宝，幸甚幸甚！余何求哉！”白居易分别从富贵、寿命、温饱、快乐、健康等几个方面与历史上不同的人作比较。认为自己在这些方面都比他们要好。
白居易首先认为自己比黔娄富裕多了。黔娄是春秋时齐国的贤士和道学家，他的道家学术理论受到齐侯的重视，齐侯备下重金，请黔娄到朝廷做***，聘他为卿，他却坚辞不受。后来鲁国国君听说了，就派人去请他出任鲁国的相国，并给他赐粟三千钟的俸禄，黔娄仍不为***厚禄所动。
黔娄死后，他的好友，孔子的高足曾参前往吊祭，看到黔娄停尸在破窗之下，身着旧长袍，垫着烂草席，用白布覆盖着。由于这块白布短小，盖头就露出脚来，盖上脚就露出头来。不禁为之心酸，就说：“把布斜过来盖，就可以盖住黔娄先生的全身了。”不料，黔娄夫人却答道：“斜之有余，不若正之不足，先生生而不斜，死而斜之，这会违背先生的生前意愿的。”曾参认为黔娄夫人说得很有道理，深感惭愧，于是哭得更为悲伤。
其次，白居易认为自己与颜渊相比，就是一个长寿的人了。颜渊，名回，字子渊，春秋鲁国人。孔子的***，比孔子小三十岁。史记载：“回年二十九，发尽白。”约四十岁左右卒，人称复圣。颜渊天资非常聪颖。能闻一知十，连才智过人的子贡也不敢和他比。而在生活上，颜渊却过得很简陋。孔子说他：“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孔子也曾问他何以不出来做***，颜渊曰：“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馊粥，郭内之田四十亩，足以为丝麻，鼓琴足以自娱，所学于夫子足以自乐，回不愿仕也，回愿贫如富，贱如贵，无勇而威，与士交通，终身无患难。”颜渊贫如富，知足而无欲；贱如贵，谦让而***；无勇而威，恭敬而不失于人，而且说话能有选择，终身无患难，就是这样安贫乐道。
再次，白居易还与伯夷比温饱，认为自己***少没有温饱的忧虑。伯夷、叔齐是商朝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他们不满商纣王的******，投奔周武王，但又不满周武王的***，拒绝出仕，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下。与他们比，白居易感觉自己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快乐人了。
第四，白居易还与荣启期比快乐，认为自己是比他更快乐的人。荣启期是春秋时***快乐的人，一次，孔子看见荣启期在鄘邑郊外行走，身穿鹿皮袄，腰扎绳索带，一边弹琴，一边唱歌。孔子问道：“先生如此快乐，为什么呢?”荣启期回答说：“我快乐的事情很多：自然化育万物，只有人***尊贵，我能够生而为人，这是***件值得快乐的事情：男女的差别，在于男尊女卑，所以世人都以男人为尊贵，我身为男人，这是***件值得快乐的事情：人的一生，有的未出生便胎死腹中，有的死在襁褓中，我已经活到九十岁了，这是第三件值得快乐的事情。”孔子说：“好啊!真是一个能自我宽慰的人啊!”
白居易认为荣启期所具有的快乐他都有，而且自己比他有更多的乐趣，饮酒、作诗、参禅，经常能从与诗友往来中享受人生之乐，自己要比他快乐多了。
卫叔宝是晋代名士，是当时***的美男子。关于他的美，《晋书》里用“明珠”，“玉润”等词语来形容他，卫叔宝坐着羊车行在洛阳街上，远远望去，就恰似白玉雕的塑像，时人称之“璧人”。成年后的卫叔宝长相更为英俊洒脱，他每到一处，都有很多人***围观，想一睹他的风采。但是，他年纪轻轻却经常被疾病缠身，痛苦不堪。以***于病得形容枯槁，引人怜悯。
白居易不与他比别的，就与他比健康。他认为自己与卫叔宝比起来真正是健康之人了。
白居易就是通过与不如自己的人在多方面进行比较，以显示出自己在很多方面比别人优越，从而使自己对拥有的生活感到知足常乐。
白居易酷爱喝酒，喝酒方式也不少：有时一个人喝。唐时，实行旬休制，工作九天休息***。在苏州当刺史时，因公务繁忙，他经常一个人独酌。以***酒醉来解除九天的辛劳。他说：“不要轻视***的酒醉，这是为***九天的疲劳。如果没有九天的疲劳，怎么能***州里的人民。如果没有***的酒醉，怎么能娱乐我的身心。”
更多的则是同朋友合饮。在《问刘十九》诗里，白居易写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您看，一场雪眼看就要飘洒下来，且天色已晚，有闲可乘，除了围炉对酒，还有什么更适合于度过这欲雪的黄昏呢?这首诗可以说是邀请朋友前来小饮的劝酒词。给友人备下的酒，当然是可以使对方致醉的，而这首诗本身却是比酒还要醇浓。
白居易爱酒但不酗酒，晚年饮酒更多的是排遣心中的郁闷，如：“年颜盛壮名未成，***职欲高身已老。万茎白发真堪恨，一片绯衫何足道。赖得君来劝一杯，愁开闷破心头好”（《日渐长，赠周、殷二判***》）。“穷贱当壮年，富荣临暮齿……悲哉可奈何，举世皆如此……往事勿追思，追思多悲怆……更若有兴来，狂歌酒一盏。”
翻开唐人诗集，似乎能感到阵阵酒香扑鼻而来，几乎所有的诗人都有讴歌酒的诗篇。蔡镇楚先生在他的《唐宋诗词文化解读》中曾作过统计：“《全唐诗》中有酒字者共计5113个，而唐诗之咏酒及与酒有关者，多***万首。”与酒有关的都可以入诗。***诗人洛夫曾经说过：“要是拿了唐诗去压榨，起码还会淌出半斤酒来。”因此有人说，会喝酒而不会作诗的人有，会作诗而不会喝酒的人却没有。酒、诗、诗人，在唐朝这个灿烂的时代，***地结合在一起。
白居易自号“醉吟先生”就是对诗酒***结合的诠释，自然也是把酒、诗、诗人***地结合在一起的代表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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