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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白居易——第三章千年之冤的来龙去脉

发布时间:2017/4/7 15:52:38 作者:编辑部

第三章千年之冤的来龙去脉

本章导读:“逼死”关盼盼的恶名是如何加在白居易头上的?

关盼盼何许人也?关盼盼是***历史上名女人之一。因盼盼曾住燕子楼,燕子楼也跟着出了名。乾隆《江南通志》卷三三《古迹·徐州府》(注1)记载:“燕子楼,《明一统志》云在城西北隅。《南畿志》云在州廨中,唐贞元中徐州节度使张愔妾关盼盼所居。”因为她在张愔死后念旧爱而不嫁,独居该楼十余年,于是,关盼盼、燕子楼给后人留下了一则相当凄的故事,而有人故意把这个故事与白居易联在一起,白居易也因此蒙上不白之冤千年。

说到白居易的冤,就不能不追溯到北宋的张君房和南宋初年的计有功。先说计有功。计有功字敏夫,蜀临邛人,生卒年月不详,著有《唐诗纪事》八十一卷(注2),收录了唐代三百年间1150位诗人的部分作品。

白居易《燕子楼三首》(注3)的“序”:徐州故张尚书有爱***曰眄眄,善歌舞,雅多风态。予为校书郎时,游徐、泗间,张尚书宴予,酒酣,出眄眄以佐欢,欢甚。予因赠诗云:“醉娇胜不得,风嫋牡丹花。”一欢而去,尔后绝不相闻,迨兹仅一纪矣。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繢之访予,因吟新诗,有《燕子楼》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为眄眄作也。繢之从事武宁***累年,颇知眄眄始末,云:“尚书既殁,归葬东洛。而彭城有张氏旧地,第中有小楼,名燕子。眄眄念旧爱而不嫁,居是楼十余年,幽独块然,于今尚在。”予爱繢之新咏,感彭城旧游,因同其题,作三绝句。

计有功在《唐诗纪事》七十八卷《张建封***》篇目下是这样写的:

乐天有《和燕子楼诗》,其序云:徐州张尚书有爱***盼盼,善歌舞,雅多风态。为校书郎时,游徐、泗间,张尚书宴予。酒酣,出盼盼佐欢。予因赠诗,落句云“醉娇胜不得,风嫋牡丹花”。一欢而去,尔后绝不复知,兹兹一纪矣。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繢之访予,因吟诗,新有《燕子楼诗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乃盼盼所作也。繢之从事武宁***累年,颇知盼盼始末,云张尚书既殁,彭城有张尚书旧第,中有小楼,,名“燕子”。盼盼念旧爱而不嫁,居是楼十余年,于今尚在。盼盼诗云:“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多少,地角***是长。”又云:“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自埋剑履歌尘绝,红袖香消十年。”又云:“  适看***岳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予尝爱其所作,乃和之云:“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即潸然。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年。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又赠之绝句:“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后仲素以予诗示盼盼,乃反复读之,泣曰:“自公薨背,妾非不能死,恐百载之后,人以我公重色,有从死之妾,是玷我公清范也。所以偷生尔。”乃和白公诗云:“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盼盼得诗后,旬日不食而卒,但吟诗云:“儿童不识冲天物,谩把青泥污雪毫。”

细读上面这两大段文字,就会发现两个序竟然不一样!计有功的序刚开头引用的就是白居易的《燕子楼三首》的序,但一到关键地方,计有功就做起了手脚。白居易“序”中有一段的原文是“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繢之访予,因吟新诗,有《燕子楼》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为眄眄作也”,在计有功的笔下,则是“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繢之访予,因吟诗,新有《燕子楼诗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乃盼盼所作也。”“为眄眄作也”变成了“乃盼盼所作也”,在计有功的操***下,盼盼倒成了《燕子楼三首》的作者了。接下来,计有功又把白居易所说的“繢之新咏”的“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多少,地角***不是长”等三首诗通过“盼盼诗云”这四个字划拉到盼盼的名下,玩了个偷梁换柱的把戏。再接下来,说到白居易的三首和诗后,计有功施展移花接木的手法,说白居易“又赠之绝句:‘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而实际上这绝句既不是白居易在这个时候作,更不是赠给关盼盼的。计有功硬是乱拉胡扯,于是自然就有了后面盼盼的哀哀“泣曰”和“不食而卒”。

为了掩盖马脚,计有功还煞有介事地注明他的这段话“出《长庆集》”,用***人称的笔法以欺骗不明***的时人和后人。

其实比计有功早一百年左右的宋真宗(998——1022年)时期,张君房就在他的《丽情集》(注4)里写道:

张建封仆射节制武宁,舞***盼盼,公纳之燕子楼。白乐天使经徐,与诗曰:“醉娇无气力,风嫋牡丹花。”公薨,盼盼誓不他适,多以诗代问答,有诗近三百篇,名《燕子楼集》。尝作三诗云:“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多少,地角***不是长。”“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人思悄然。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消已十年。”“适看***岳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乐天和曰:“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又一绝云:“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四五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盼盼泣曰:“妾非不能死,恐百载之后,人以我公重于色。”乃和白诗曰;“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

上面引用的《丽情集》这段话与计有功的序相比较,张君房没有说他引用了白居易的序,但已经有了“气死”关盼盼故事的雏形。计有功在《丽情集》的基础上以白居易《序》为幌子,添枝加叶说盼盼“不食而卒”,点出了“气死”故事的“要害”,应该说,张君房和计有功不仅改“眄眄”为“盼盼”,而且进一步抛开白居易的序于不顾,共同炮制出一个痴情***被白居易活活气死的故事。

张君房和计有功炮制出来的这个故事成了后来一些人的“教科书”,他们以此为依据,不断地把“***”恶名加在白居易的头上,又如同接力,一代又一代地把脏水泼在白居易的身上。清代曹寅等编纂的 《全唐诗》可谓泱泱大作,多达九百卷,共计收录唐代诗人二千五百二十九人的诗作四万二千八百六十三首。该书收录的就有《燕子楼三首》和“自守空楼敛恨眉”诗,计四首,作者则冠以关盼盼的名字。而且还附有小传:“关盼盼,徐州***也,张建封纳之。张殁,独居彭城故燕子楼,历十余年。白居易赠诗,讽其死。盼盼得诗,泣曰:‘妾非不能死,恐我公有从死之妾,玷清范耳!’乃和白诗,旬日不食而卒”。显然,这段话就是源于张君房的《丽情集》和计有功的《唐诗纪事》,足见其贻害之深远。

事实***究竟如何?张君房、计有功的谎言“谎”在什么地方?

首先,看看《燕子楼》诗到底出自何人手笔。白居易《燕子楼三首》的原文是:······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缋之访予,因吟新诗,有《燕子楼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为眄眄作也。······予爱缋之新咏,感彭城旧游,因同其题作三绝句。这段话说得十分明确,《燕子楼三首》是“繢之新咏”,是张仲素因感眄眄守义不嫁的精神而“为眄眄作也”。根本不是张君房的盼盼“尝作诗三”和计有功的“乃盼盼所作也”。张仲素,字绘之(一作缋之),《全唐诗》存诗一卷,这三首诗即在其中。《全唐诗》把《燕子楼》诗既写在盼盼名下,又算在张仲素的头上,有意混淆了是非。

再看白居易那首《感故张仆射诸***》诗:“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白居易说得非常明白,他的是诸***,而非是一个人。仔细想一想,这首诗的写作时间一定是在张愔死后不久、张愔的其他“诸***”还没有各奔前程的时候。白居易绝不可能在元和十年、距离张愔病死已过去八年的时候才写《感故张仆射诸***》这首诗。如果是在这时候才写的这首诗,张愔的“诸***”早已东西各顾,那还“感”的什么“诸***”?既然白居易不可能在元和十年写《感故张仆射诸***》诗,更不是专一讽盼盼以死事指责她不去为张愔殉情,盼盼就不可能“乃和白公诗云: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尤其这首诗第三句舍人不会人深意里的舍人,毫无疑问是指白居易。但是,白居易什么时候才可以称为舍人呢?白居易是在元和十五年(820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被授予主客郎中、知制诰的,***年长庆元年(821年)十月十九日转任中书舍人,因此,要称白居易为舍人,***早不可能早于长庆元年。而长庆元年比虚构故事里的关盼盼那首“自守空楼敛恨眉”诗,在时间上已经晚了五六年。如果关盼盼真的是在元和十年写了那首诗,她怎么会知道白居易在五六年后能当中书舍人?世上根本就没有先知先***,因此,关盼盼决不可能在元和十年写诗责问舍人白居易。这就肯定了关盼盼那首责问白居易的诗自守空楼敛恨眉是蓄意编造的。陈尚君先生也认为可能为后人依托(注5,当代唐诗工具书如《唐诗大辞典》、《全唐诗大辞典》等也持同样看法。所以比较合于逻辑的结论就是这首诗就是宋人以盼盼名义杜撰出来的。

有些人说元和十年白居易写《燕子楼三首并序》时还在太子左赞善大夫任上,赞善大夫是可以称作舍人的。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不错,赞善大夫是可以称作“舍人”的,但不是白居易任太子左赞善大夫的时候。唐代在太子***设左春坊和右春坊,左春坊在左庶子之下设中允,右春坊在右庶子之下设中舍人,早在唐高宗(650——683年)时,就已经改中允为左赞善大夫,改中舍人为右赞善大夫了。退一步说,即使白居易当过右赞善大夫,那么要称他为舍人,***少在唐高宗以前才有可能。因此,把在唐宪宗时期任太子左赞善大夫的白居易称为舍人是无道理的。

***此,***已经大白,《燕子楼》三首是张仲素所作,并非出自关盼盼之手;关盼盼更不可能写“舍人不会人深意那首诗。说盼盼因为白居易的一首诗气得“不食而卒”纯粹是无稽之谈!

***于白居易为什么要在元和二年写《感故张仆射诸***》诗,那是因为他觉得他的朋友张愔生前有件事情没办好,没有在他心力还没的时候就把诸***打发走,免得以后诸***没法生活。实际上白居易是在暗责他的朋友,丝毫没有责怪诸***的意思。清人张宗泰分析此诗***为明白:味其语意,乃是惜张公不于心力未尽时早为散遣之,而致身去不能相随,只为蓄***者感慨,非以责诸***也。况诗云三四枝,题云诸***,非指一人言也。则此诗与盼盼无涉,明矣(注6)。

关盼盼可能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关盼盼在张尚书(前人误以为指张建封,实为其子张愔,兹不赘述)死后独居燕子楼多年不嫁可能也是历史事实,但说她殉情自尽则是虚构的传闻,说她自尽是受到白居易的逼迫更是无稽之谈。事实上白居易对关盼盼充满同情,这在其《燕子楼》诗的字里行间有充分的流露,若仔细阅读,当不难体会。他在《燕子楼三首并序》第三首诗中写道: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意思是说,张愔墓上的白杨树已经长得像屋柱一样粗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盼盼还依旧笼罩在哀痛的阴影里。怎样才能让盼盼走出阴影,也像这些白杨树一样健健康康地生活呢?

争教红粉不成灰,这是白居易发自内心的呼唤,折射出的是白居易那颗善良的心。

《唐诗纪事》和《全唐诗》等书都是大家阅读唐诗的***之书,很少有人会怀疑计有功等人会编造谎言,《全唐诗》会有误收然而确实如此。成书比《全唐诗》要早的明末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第十卷《钱舍人题诗燕子楼》更是在《唐诗纪事》等书的基础上肆意发挥,说关盼盼曾写诗三首给白居易诉其苦衷,白居易看后虽和了三首赞其节操,但又在纸尾用淡墨小字写诗一首:‘黄金不惜买峨眉,拣得如花只一枝·····’”,明目张胆地把原诗“三四枝”篡改为“只一枝”,显而易见,冯梦龙非要把以诗***的帽子在白居易头上不可。就连野史也不放过白居易,《清朝野史大观》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出版一书把关盼盼列为古代***青楼名***之一,硬说白居易“逼死”了关盼盼。

自宋***清的数百年间,大量的文学作品如《丽情集》、《唐诗纪事》、《全唐诗》等等相继问世,这些作品同定一个调子,共唱一支曲子,谬种岂能不代代流传!

白居易的序为人们***了一个凄凉忧伤的故事素材,而宋人张君房特别是计有对白居易的原序进行篡改,故事固然由此更具可读性,然而却把以诗***的恶名留给了白居易,使白居易蒙受了千年的不白之冤。

假的说多了,或者说过去的时间久远了就会变成真的;谎言出自名书,谣言造到***头上更能吸人眼球。一位伟大的诗人、******竟遭到如此之亵渎,历史的教训值得反思!


1:朱金城《白居易年谱》第30页。                   注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4月出版。

3:见《白居易集》第240页。                       注4:摘自2011420日柴立中***博客。

5见《***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的关盼盼6引自朱金城《白居易集笺校》卷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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