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白居易第十一章（三）白居易在苏州
发布时间：2017/8/4 9:20:04 作者：河南省白居易故里研究会
我心中的白居易第十一章之（三）
（三）白居易在苏州
宝历元年（825年）三月四日，诏命五十四岁的白居易除苏州刺史。白居易在杭州的作为不仅赢得了杭州百姓的由衷称赞，而且美名传到苏州，就连苏州百姓也对这位新刺史抱有好感。白居易刚好五月五日端午节这天到达苏州，苏州百姓倾城而出夹道欢迎，在街头摆满水盆和铜镜，意喻白居易***清如水，心明似镜。白居易一踏上苏州的土地就受到这样高规格的礼遇，这在当时是十分罕见的。
当时的苏州是唐朝的大郡，“甲郡摽天下，环封极海滨。版图十万户，兵籍五千人”。白居易“自顾才能少”，所以工作特别卖力，“唯知对胥吏，未暇接亲宾”（注1），把白居易忙得“清旦方堆案，黄昏始退公。可怜朝暮景，销在两衙中”(注2）。
白居易工作起来能够夜以继日，工作之余足迹则遍布苏州的山山水水，尽情赏景，其中虎丘山便是常去之地，“一年十二度，非少亦非多”（注3）。白居易每次都是乘坐轿子而去，看到沿途河道淤塞，水流不畅，心中十分不安。于是决定动员苏州百姓***淤泥，疏通水道，又把挖出来的淤泥堆在河岸，形成河堤。白居易又让百姓在河里种茭菱，在堤上植杨柳，慢慢地河堤变成了街道，人称山塘街。山塘街东起阊门渡僧桥，西***虎丘望山桥，全长七华里，把苏州城与虎丘山连接了起来。
虎丘山原名海涌山，远古时代是在海湾中时隐时现的小岛，历经沧海桑田终于从海中涌出，成为孤立在平地的小山丘，仅有三十多米高，因此得名海涌山。据《史记》记载，春秋时期吴王阖闾葬于此，葬后三日有“白虎蹲其山”，于是又得名虎丘山。在唐代为避唐高祖李渊的祖父李虎之讳，更名为武丘山。虎丘山在唐代就是吴中名胜，山塘街的形成更使虎丘山风光无限。如白居易在《武丘寺路》一诗中写到：“自开山寺路，水陆往来频。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芰荷生欲遍，桃李种仍新。好住湖堤上，长留一道春”（注4）。山塘街在阊门又与大运河相通，所以自唐代以来就一直是商业贸易的中心。清代画家徐扬的《姑苏繁华图卷》中，有一条街画的就是山塘街，展现出山塘街“居货山积，行云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的繁荣景象。曹雪芹《红楼梦》***回则干脆把山塘街、阊门一带称为“***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之地”。
1982年，苏州市在文物、园林及古建筑普查中，在山塘街绿水桥畔的甘露律院遗址发现了一幢石幢，上面刻有明代诗人王雅登撰写的《重修白公堤记》,成为当年白居易带领苏州百姓修建山塘街的铁证。原来白居易离开苏州后，苏州百姓为了纪念白居易，特地把山塘街更名为白公堤。
说到白居易发动苏州百姓疏浚山塘河，就不能不提到“白公藕”。传说白居易十分喜欢荷花，在他住的庭院里，就有一池白莲。这天，满池荷花开得正盛，白居易深吸几口满带荷香的新鲜空气．顿时像喝了一杯美酒，竟然感到几分醉意，而一身倦意也跟着涌上来。原想只休息片刻，哪知连日奔波，竟很快睡着了。朦胧中，自居易只见朵朵荷花蕊中慢慢地钻出许多长得一模一样、胖乎乎的小囡囡。—个个身上系着绿色肚兜，扬着嫩嫩的胖胳膊，小手里都攥着圆圆的莲蓬，淘气地四下扬洒着，白生生、红扑扑的圆脸上挂满了微笑。只见一颗颗青嫩的莲子像雨点儿一般从莲蓬中滚落下来，落得满地都是。白居易伸出双手，打算抱起一个小囡囡，谁想脚踩到地上的莲子，一下子滑倒了。白居易“哎呀”叫了一声，顿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更奇的还在后面呢！***天一大早，白居易正要动身去治河工地，几个正在山塘治河的农夫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白大人，昨天夜里虎丘一带下了一场奇雨，可谁曾想．从天上落下来的不是雨水而是莲子。大伙剥开一尝，嘿，甜滋滋、凉咝咝，真是好吃极了!您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莲子给白居易瞧。
白居易心中一惊，心想：天下真有这等奇事?怪不得我昨夜梦到荷花缸里跑出许多小囡囡，满天泼洒莲子呢!想到这儿，他便笑眯眯地对农夫说：“这是上天赐予咱苏州百姓的宝贝，大伙要好好地把它种起来才好啊。”
从此．苏州山塘河里的塘藕越种越多。由于苏州一带水质清冽，种出的塘藕又白又壮，活像白居易梦中见到的囡囡的胖胳膊，于是有人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白公藕。每年金秋桂子飘香时，苏州百姓喜欢用“白公藕”作焐熟藕吃。做法是把用蜜汁拌好的糯米放进塘藕孔里放在火上蒸煮。尤其八月十五的晚上，焐熟藕更是苏州百姓必备的佳肴。
如今的白公堤更非昔日所比，当人们漫步其上，目力所及满眼尽是旖旎风光，不禁从内心发出对白居易的无尽感慨。遥想一千多年前白居易带领苏州百姓开挖山塘河的的情景，进行一次现实与历史的对话，那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白居易在苏州仅仅十七个月，然而他早已融入到苏州百姓之中。在他离开苏州时，“苏州十万户，尽作婴儿啼”。苏州百姓舍不得他离开，含泪送了一程又一程，“一时临水拜，十里随舟行”，白居易也站在船头不住地向送行的人们拱手致谢。船渐行渐远，苏州城渐渐模糊起来，但在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苏州城里的丝竹声。他一直站在船头不肯回到船舱，“怅望武丘路，沉吟浒水亭”（注5）。回想起在苏州的日日夜夜，深深感到自己并没为苏州百姓做些什么，“襦绔无一片，甘棠无一枝。何乃老与幼，泣别泪沾衣”啊！白居易离开苏州后，苏州百姓为纪念他又建起白公祠，祠堂两边的楹联浓缩了苏州百姓对白居易的一片深情和无尽怀念：
唐代论诗人李杜以后唯有几篇新乐府
苏州怀刺史湖山之曲尚留三亩旧祠堂
白居易走了，把山塘河、山塘街永远留在了苏州，也把自己的心留在了苏州。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时白居易做梦也会梦见苏州，“梦到花桥水阁头”（注6）。白居易也把***和白莲带回洛阳作为纪念，寄托对苏州的怀念。在《种白莲》这首诗里，他像对孩子说话似的告诉白莲：“莫恋江南花懒开，***携归尔知否”（注7）。据说，洛阳种植白莲是白居易从苏州带回以后才开始的。
苏州古城西边的太湖之滨有天平山，海拔221米，因山顶平缓而得名。此山虽不高却经常白云缭绕，又称白云山。白居易任刺史时，在公事之余有时会到这里游玩。有一次走到山腰忽然听到轻轻的流水声响，于是他便带领从人循声寻找。随着水声渐渐变大，终于发现一眼泉眼正汩汩地向外冒水。冒出的泉水要比其他地方的泉水清澈得多，尝上一口甘洌醇厚。白居易兴致大增，回府后随手书“白云泉”三个大字，命人刻于山泉处，并题诗一首：“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注8）。意思是，天平山上空白云飘浮，舒展自如；山上的白云泉流水汩汩，从容自得。试问泉水：“山上如此的清闲，你何必要奔冲山下，到原本多事的人间添波加浪呢？”这首诗并没浓墨重彩地刻画山水风光，而是着意描写山水的神态，写景寓志，以云水的逍遥自如为景，表现自己对大自然的向往之志。由于白云泉的泉水甘甜醇厚，越来越多的人用白云泉的水泡茶喝。茶圣陆羽喝了用白云泉水泡的茶后连连称赞：“好茶！好茶！白云泉水真乃吴中***水也！”
到了北宋年间，范仲淹的后人从福建带回一批枫树苗栽植在天平山上，加之天平山上本来就多奇形怪状的石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天平山的三绝：“红枫、奇石、清泉。”天平山因此被誉为“吴中***山”，成为人们休闲、游玩的好去处。
白居易走了，带着苏州的白莲、***走了。
白居易的的确确没有走。七里山塘旁的白公祠作证，天平山上的白云泉作证，白居易沿着山塘走进了苏州百姓的心中。
千百年了，山塘早已名闻遐迩，如今苏州百姓看到山塘，说起山塘，就会自然地想起这位中唐时期的大诗人、苏州城曾经的“市长”——白居易。
注1：见《白居易集》第832页《自到郡斋，仅经旬日，方专公务······》。
注2：见《白居易集》第834页《秋寄微之二十韵》。注3：见《白居易集》第844页《夜游西武丘八韵》。
注4：见《白居易集》第846页）。注5：见《白居易集》第781页《别苏州》。
注6：见《白居易集》第850页《梦苏州水阁》。注7：见《白居易集》第858页。
注8：见,《白居易集》第1162页。
| 分享到： |